研发缺位:茶产业繁荣背后的隐忧
时近春节,热热闹闹的各类茶事活动已先后落下了帷幕,回顾2004年的茶产业情况,仍是一派轻松。名优茶突飞猛进,流通领域、消费领域红红火火,只是茶叶的深度加工与产品研发仍和以往一样未见起色。在茶园面积、茶产量已是日益膨胀的今天,这不免让人欣喜之后备感忧虑---
名茶失宠还有多远茶叶是我国传统的大宗农产品,是全球三大饮料之一,已有几千年的栽培历史,国内大部分省区均有栽种。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茶叶市场放开,大宗茶出现卖茶难后,各产茶大省先后开始了由数量型向质量型的转型,并由此拉开了中国茶产业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帷幕。
以名茶大省浙江为例,近20年间,名茶产量已从当时的几十吨发展到2004年的4万吨,并基本形成了产茶大县县县有名茶、有名茶就有产地茶叶市场的产业格局。名茶生产取得了突破性的发展,产量、产值、茶园面积以每年10%的速度递增。但随着名茶产量的逐年增加,买名茶难的状况迅速得到缓解,以就近解决茶农卖茶难的各产地专业市场的主导地位,开始受到挑战。产能与产地市场辐射功能的不足,促使产茶大县新昌的"大佛龙井"开始北上,远征国内最大的茶叶市场---济南茶叶市场;开化县的山里汉子也离乡背井,到全国的各大城市开设了近200个"开化龙顶"专卖店。
近年来,国内其他产茶区的情况也大体相似,先后把销售的触角伸向各大城市,并相继开出各类茶叶专业市场和茶行。从不愁名茶销路的茶农们,正纷纷以各种方式进入流通领域,这可以说是茶农们市场意识的觉醒,也可以说是一种供求逐步平衡后的无奈。
如今,在各茶产区和各大城市的茶行里,各种名茶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各个档次也一应俱全。将名茶当成出土文物那样金贵,已是一种久远的记忆。
据统计,2003年,我国茶园面积120.7万公顷,茶叶产量76.8万吨;而2004年预计,国内茶园总面积为127万公顷,茶叶产量79.7万吨;在国内的许多地区,茶仍是农民脱贫致富的惟一手段,种茶的势头还在加速,名茶正像潮水般地涌来。
清茶加清谈不等于茶产业
以茶为饮是国人的一种生活习俗,而喝好茶、喝清茶毕竟只是少数有钱人、有闲人的乐事,由此衍生出来的各种品茗、茶具、茶艺及茶礼等茶事活动,也与大多数老百姓的生活相去甚远。千百年来,这种以饮为本、程式化的炫耀,充其量只是一种小圈子内的清谈,根本无关茶产业的宗旨。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在当今商品经济大潮的冲击下,这种昔日茶人同好的情趣之事,竟被套上了"茶文化"的光环,去为各种商业活动招摇过市。大同小异、千人一面。表演者煞有介事却又貌合神离,观摩者熟视无睹而又不知所云。茶以载道,借茶艺表演来宣传茶叶品牌,本也无可厚非。令人忧虑的是,在茶叶市场竞争日趋激烈的今天,这种假"茶文化"之名的廉价表演有愈演愈烈之势。有茶即有名茶,有名茶即有茶艺表演,实属劳民伤财。更有甚者,西部某地产茶县一茶叶龙头企业,曾先后得政府资助数千万元人民币,还修建了一座占地几百亩用以从事各类茶事活动的生态茗园,对一个不大的县城来说,对当地人均年收入仅两千元左右的茶农来说,数千万元人民币意味着什么高山茶?不知道这是茶产业链的有效延伸,还是政府与企业在一起搞花架子。
茶产业发展到今天,农民受益、政府受益、百姓受益,功勋卓著,有目共睹。而最根本的一条经验就是三个字---干实事!
但如今,名茶供求日趋平衡,许多投资商已开始进入茶产业的流通领域、消费领域,去分享发展成果的红利时,许多人还沉溺于固有的清茶加清谈的茶产业模式中,于事何补?于事何益?
研发缺位?民本缺失?
2000多年前,茶只是一种药物,而后逐步发展为大众饮品,继而成为华夏国饮,与老百姓息息相关。可以说,没有大众的参与、种茶、喝茶,就没有产茶大国。换言之,没有千百万茶农的勤奋,没有市场消费的拉动,茶产业的发展也是不可想象的。
20年间,茶产业一步步走向辉煌;而20年间逐步富裕起来的茶农们,却一家一户的小农经济依旧,有限的富裕并未改变他们仍是依附于土地的本质。一方面,他茶叶们为名茶的高价而庆幸,但量太少;另一方面,又为生产成本、销售成本的不断上涨而放弃对夏茶的采摘;为了增加收入,他们又去扩大茶园面积。这种巨大的资源浪费,竟被许多人称之为"市场经济的必然选择。"
西部某产茶大县的一位茶农说:"以前什么茶都收,现在只收名茶,其实跟过去差不多。"顾此失彼,当名茶的暴利逐步平均化后,我们还能再这样大手大脚吗?
茶挑着两头,一边是茶农的生计,一边是老百姓的生活和日益丰富的市场。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茶的各种保健功能重新被认识,使得人们对茶的需求也不仅仅只是停留在喝茶上。市场为茶产业的新突破展现了更为广阔的空间。但目前,这种以茶为本的大众化、多样性的市场需求,并未得到茶产业的有效回应。在社会商品不断丰富的今天,药垫、磁枕等各种保健品琳琅满目,而市场上除了屈指可数的几种茶饮料外,纯天然的茶叶保健产品仍是难觅踪影。
名茶价格居高不下,还有谁愿意为大众化的产品去烦心呢?
再看同为饮茶大国的日本,茶道、茶艺经久不衰;茶食品、茶糖果、茶面点比比皆是;茶香波、茶香皂、茶拖鞋等一应俱全。从喝茶到吃茶、用茶,深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小小的茶叶,竟被日本人开发得如此淋漓尽致,实令国人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