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楼

杨静茜:普洱记忆,茶道与茶山

发表于:2024-09-20 作者:茶香楼
编辑最后更新 2024年09月20日,从双唇到硬颚,轻轻地念出pu'er两字,它呼唤的是一座城,也是一杯茶。一杯茶的时间,可以讲许多故事,却无法让你抵达茶人的旅途和过往。从茶树到茶杯,是从热土到热水的旅程,也是从唇边到心底的激荡。我的家,

从双唇到硬颚,轻轻地念出pu'er两字,它呼唤的是一座城,也是一杯茶。一杯茶的时间,可以讲许多故事,却无法让你抵达茶人的旅途和过往。从茶树到茶杯,是从热土到热水的旅程,也是从唇边到心底的激荡。
我的家,在普洱
我出生在普洱西南部一个名叫澜沧的县城,它与一条江同名,在我的故乡,住在江边的是汉族、傣族,住在山上的是拉祜族、佤族、布朗族、德昂族.....陡峭的山地,酸性的土壤,这里的许多民族都以种茶为生。20世纪90年代初,还可以见到赶着骡马来集市交易的缅甸马帮。当时年纪尚小,这一切只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未曾认真想过它意味着什么。
我开始了解这一切,应该是从离开故乡开始。
翻开茶叶地图,你可以看到到澜沧江中下游、哀牢山和无量山这一带其实是世界茶的起源地之一。茶叶的消费区域遍布全世界,但产茶区却无法翻越地理的限制,一片树叶,从茶叶到茶汤,从茶叶生产地到消费地之间隔着万水千山,唯有远征,才能让茶叶在不同的地理圈、文化圈中流转。
生活在互联网时代的我们坐在电脑前用鼠标轻轻一点就可以完成一杯茶的传递,而在那遥远而又缓慢的年代,一片茶叶的流动是漫长而艰难的,要靠人背马驮,要靠一步一个脚印的远征,印刻在西南大地上的马蹄印继续讲述着这段传奇岁月。似乎所有关于普洱的描述都离不开茶,也离不开茶马古道。
茶农们在回归线以南的茶园采下茶叶,送到沿海,送到雪域,送到无数个遥远而又充满期待的地方。为了方便运输,茶叶被压成紧压茶。清代中叶,清政府在普洱府和思茅厅增设茶局,商人经营茶叶要向官方领取茶引。清代,因为茶叶贸易的繁荣,普洱商旅云集,藏商、印商以及东南亚商人都在这里出没。
茶园、茶农、商号、马帮把不同地方的人连接在了一起,马帮在流动,商品在流动,生活也在流动。马帮走过那些散落在东南西北的村庄和集镇,也走出了这些地方的热闹和繁华。这些集镇的历史也因道路而发生改变。岁月流逝,这里经过了数不清的马帮,更留下了讲不完的故事。如果你来到普洱,面对拔地而起的高楼与川流不息的人群,我不会告诉你到这里该如何怀旧,因为这座城有着所有现代城市该有的热闹与繁华,但是我也会告诉你这座城独有的气度与从容,这与茶有关,也与道有关。

那柯里,"田桥好"还是"马哭里"?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地名的时候刚上初中,当时我问身旁的大人这个地名是什么意思,大人们只是笑笑说,地名就是地名了,没什么意思。而我却一直以为,地名应该和一段记忆有关,也应该包含了某些情感。
那柯里的情感是怎样的呢?
从地理方位上看,那柯里驿站位于普洱到宁洱之间,如果没有这条驿道,这个普通的地名或许早就被现代人所遗忘了。关于这个地名的来源,有两种说法:一是这是傣语的发音,这三个字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有田,有桥,水土肥美的好地方;另一种说法与茶马古道相关,相传当年马帮路过里,要涉水淌过马店前的一条小河才能住店休息,冬天的河水冰凉刺骨,冷得疲倦的骡马直流眼泪,因而得名"马哭里",后来在这条河上修筑了风雨桥之后,马哭里就改名为那柯里了。
附会抑或真实,这两种解释中已包含了足够的情感。
第一次到那柯里是一个初夏的夜晚,与好友从普洱市区驱车前往,计划到那柯里吃晚饭,据说那里有家餐做的豆制品不错,于是便欣然前往。盘山公路,一路凉风习习,十分舒服。因为不熟悉路况,到那柯里天已全黑,原本打算美餐一顿的餐馆食物早已售罄,心中有些失望,只能无奈地继续往里走。
天已黑透,路灯昏暗,唯有哗哗地流水声和夏虫的鸣叫声尤为清晰。走了几分钟,看到前面有家店,门上写有"荣发马店"四字。抱着别无选择的心情走进去,点完菜便与老板聊天,老板告诉我们当年那柯里驿站最繁忙的时候,拉茶拉盐的马帮来来往往,客栈、马店林立,十分热闹,他们家当年最多可以同时接纳100匹左右的马。
马帮住马店,要先安顿好骡马,赶马人才能坐下来休息吃饭。这些赶马人住一晚,第二天鸡一叫就要起床,吃过饭之后就接着赶路。马帮不仅仅是一种运输工具或载体,他更是代表了一种生活方式和一段历史记忆。少数人靠赶马帮发了财,但是更多的人干了一辈子甚至几辈子仍然一无所有。高山峡谷、风霜雨雪、野兽毒虫、瘟疫疾病、土匪强盗都是赶马人需要面对的,云南的山歌里常常唱到"砍柴莫砍葡萄藤,嫁人莫嫁赶马人",这就足矣见得赶马路的艰辛与莫测。
那天晚上吃了什么菜,味道如何,我已早已忘记,只记得马店门口那几盏旧旧的马灯,连同马灯一起浮现的,是那些关于马帮的想象。
那柯里附近的山上,还居住着许多哈尼族和彝族,两年前我站在古镇河边的风雨桥上桥上望着四周的山山水水,正好遇到了要过桥回家的哈尼族老阿妈,她们迎面走来,身上穿着美丽的简裙,脚上穿自做的布鞋。蓝布包头,包头布的边上绣上绵线,后端边上绣红、黄、绿色花纹,十分精致。我不懂她们的语言,她们也不懂我说的话,我们相视一笑,忽然这两个阿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叶子就吹了起来,曲子很动听,我没纠结曲调的主题,只听到了来自大山的呼唤和哈尼老阿妈的祝福。
景迈山上走一回,布朗茶说听不完
三月中旬,我的微信朋友圈里突然跳出许多开始出现许多茶友开始晒茶山朝圣图,这个时候,许多普洱茶友和茶商都开始往山上钻,而普洱的景迈茶山是许多人每年必到之地,这座茶山的魅力不止于景迈山的万亩茶园或是普洱茶独有的香味,她的魅力无处不在。
景迈山似乎是一个广义的概念,茶园周边的分布着翁基、糯干、景迈等许多村落,有傣族,布朗族,佤族等少数民族。在这些村落中,我最熟悉的是芒景村,我在那里有一个老朋友,每年采了春茶他都会寄一点给我,朋友应该是希望我可以记住景迈山的味道。
景迈山上的布朗族喜欢喝烤茶,喝茶的时候,一群人围坐在火塘边,从火塘里拣出几块烧得正红的火炭再次翻炒晒青的茶叶,再用一个烧得黝黑的瓦罐里把茶泡开,味香而浓烈。水、火、土、木都在这壶茶中泡开,景迈山的农人们会带上它走到田边、走到地头,开始一天的劳作。茶带给他们的是关于祖先生活的记忆,放下茶杯,就要奔向在远处山上等待开垦的荒地、需要灌溉的农田。
芒景村的每一个布朗人都会讲茶祖叭哎冷给他们留下茶的故事。他死后变成了天神召天龙,他曾托梦给他的族人:"我要给你们留下最好的宝。我想给你们留下金银财宝你们也会吃完用光,要给你们留下牛马也怕会遭自然灾害死光,就给你们留下一块宝石和茶树吧,让子孙后代取不完用不尽!"除了这个传说,他们还会唱一首歌:"叭岩冷是我们的祖先,叭岩冷是我们的英雄!是他给我们留下竹棚和茶树,是他给我们留下生存的拐杖!"

"生存的拐杖",这是一种诗意的表达,也算是一次彻底的皈依。此时此刻,有许多杯茶在不同的杯中泡开,但没有一杯茶能得到如此高的歌颂和赞美。还有一些更为崇高的情感,布朗人用仪式来一一表达。芒景布朗族的茶祖节就主要起源于叭哎冷的传说,一般是在公历四月中旬。祭祀茶祖的时候,人们带着自家准备的供品,到叭哎冷寺集中。所有人员到齐后,先在叭哎冷寺贡拜叭哎冷和七公主,然后所有人排成长队,在锣鼓声中前往叭哎冷曾经住过的哎冷山祭祀茶魂。祭词念道,"今天是个吉祥的日子,所有布朗族的后人怀着对祖先无比崇敬与怀念的心情,杀上最好的大、小公鸡,摆上美味的酒席,无论你们在什么地方,都请你们回来,欢聚一堂,与后人共同欢度这一盛大的节日。在你们回到人间的这一难得的机会,所有布朗族后人求你们留下最吉祥、最有福气、最有财源、最有丰收、最有健康、最有力量、最有平安的好鸡卦!"茶为当地人带来了福祉和希望,传说或是仪式,这一切在这里都是生命与记忆的延续。

文/杨静茜 华茶青年会新闻部

图/傅开鑫 现供职于澜沧县电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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