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茶般的苗家生活「美女话茶」
农历十一月初二、初三是燕窝寨五年一届的芦笙节,听说寨子里的男女老少下午都要去下寨,我和孩子的何姨大早串门,各家都在准备午餐,这里的人都是一日两餐,恰逢芦笙节他们将苗年也一起过,家家户户都宰了猪,看见我们去便招呼落坐烤肉和糍粑、还有香糯米饭招待我们…这样的记忆一下把我带回了童年,那时候过年走亲戚朋友家,跟现在经历的喜悦心情相当。
女儿不怯生,跟小娃娃们玩在一块,屋里的男人洗完脸后坐在火塘边用嫩竹制的烟斗抽烟,媳妇则在昏暗灯光下的缝纫机旁,赶着下午要穿的新衣服,不停的整理,不停的拿起衣服给男人看。
"过节全寨上下都穿新衣服么？"我问。
"是的…要参加芦笙节,男女老少都去"男人说。
女人看着我背着孩子,还不停的变换姿势给她拍照,"……"苗语加手势示意我给她看镜头里的自己,娇羞的小脸在微弱灯光和木炭火苗的映衬中显得无比的美丽,"雾wu哇…"我用从新民那里学的苗语称赞她漂亮,她仔细又瞧了瞧照片,"wuwawuwa"而且笑得前俯后仰,极致的欢乐时光感染了我。
燕窝苗寨与外界显少联系,这里没有高贵的燕窝大餐,很多人家还没有电视机,就是有也是英寸比较小的那种,而这一家的早晨给我们反馈的却是最美的生活剧。
苗族没有语言记载,在蚩尤大败之后便是长期的民族迁徙,各少数民族顽强坚忍的生活给后人留下了无比珍贵的财富。服饰则是最经典的代表,一件衣服有可能就是迁徙史诗, 花鸟虫鱼、神话故事等应有尽有、女人们是优秀的设计师。
燕窝寨女人的衣服相比其他支系的苗而言要稍简朴些,绣花也是少量,而男人和孩子过节的衣服华丽无比,精美的绣是女人农忙后一针一线缝制的。一家的绣品则代表女人的巧手匠心,布全由自己织染,近年寨里有了缝纫机,裁好后做好衣服再贴上手工绣品。
女儿在我的背带里安然的吃着糯米饭,不时的发出咯咯的笑声。还挺配合我摆各种姿势拍照,看见镜头不时的说"婴语",她的快乐告诉我,将来要带她走更多的地方,这些是我和孩子她爸爸送给她的成长礼物…
陆续走了几家,都是同样的气氛,洋溢着节日的喜悦之情,对我们这些外来的客人却一点也不怠慢,依然是高兴相迎或是目送离开…
我的节奏明显加快了,一心想给紫怡姑娘找套娃娃衣服穿上,而每家每户几乎都已经将最新的服饰给孩子们打扮上了。旧的衣服又太旧,原来老书记家的一顶男娃娃帽子在女儿头上透着光芒……于是还是寻找,心里乐癫了,最后连何姨也与我们分散开来……
还想再努力些把自己打扮成燕窝女人,问询几家后,滚友梅这个善良的女人拿了一套新的上衣给我穿,她嫂子会些汉语,直接当了我们的翻译,而友梅的笑容却永远的刻在了我心里。
她嫂子刚生娃娃,我问"寨里有接生婆吗？"
"没有"她弱声回答。
"那是自己生的?"
"婆婆……"
"脐带呢？"
"婆婆剪"
"疼吗?"
"也不怎么疼"
她还说:寨子里没有医疗点,有人生病的时候也得去比较远的从江,女人生孩子就在自己屋里,由自己婆婆或者是妈妈接生。
忽然想起自己生娃娃的各种疼痛,各种心情挣扎,原来相比之下,山里的女人确实少了几分娇气,多了几分坚强,又或许平时农活锻炼了她们的骨骼……
不用诧异和惊喜,友梅的新衣服恰合我身,她背着小孩跑上跑下,二楼的木板传来咚咚的声音,甚是好听。
她乐于分享自己的珍藏让我感动,其染布也不一般,就在交流当中,我相中了她们家筷笼里的水勺,是用来舀水或是酒的器物,已经有了岁月的沉淀,借着屋外撒进的阳光,显得非常的有魅力。
"那个勺子我可以看看吗？"
友梅点头,并表示不可思意,这外人真是奇怪!看上这个……一会儿,她乐呵呵的递给我。
而我在想,用到一方茶席,再恰好不过了……那发亮的勺柄就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细木棍,曾经男主人用来舀酒,女主人用来舀粥喂孩子,他们是友梅的公公婆婆……
三个女人,三个孩子,在屋里交谈了很久,关于生孩子、绣花、手工染布、还有水勺…时光在流淌,思绪却怎么也飞扬不起来,我还想继续待在这屋里,知道些燕窝女人的故事……
友梅示意芦笙队已经走远,村里人也基本倾巢出动去了下寨,我们可以出发了。
于是我带着女儿箭步回到新民家, 准备好了果果要用的一些口粮,也往下寨出发……
从江摄影的几位大哥也无多时间领我们路了，井边尚有少许女人站立,看见我怪摸样,一女人追着我将百褶裙穿上,一片笑声回荡在燕窝寨,除没有打花花绑腿还有新的解放鞋（影子常年带来解放鞋给燕窝,这里的人还留有去年的新鞋,只在节日里穿）,果儿带了绣花帽,我也被打扮成了燕窝女人…
去下寨的最后一批女人于是正式出发,陡陡的下坡路,燕窝女人一路苗语一路欢笑,引我不断朝那神秘的芦笙堂走去…
女儿咿咿呀呀的跟寨子里的女人对话,估摸着她这初语同苗语一个语种哈哈。她居然一点睡意也没有,将近四十分钟才走到下寨的小桥旁,路上居然还有野草莓吃,老马哥和她妻子沿着小溪边摘来不少,她称他为老大,一路笑语一路浪漫,羡煞旁人!
何姨早远远的看见我们到来,在下寨高处呼唤我们,看着不远走近却用了十分钟…
把果果从背带里抱出,她听着芦笙扭扭屁股,逗乐了穿着盛装的一些男女,老人慈祥,中年妇女可爱,少男少女则娇羞,正是情犊初开的年纪,也许一不小心就看上了谁,他们若相中,便在公开场合牵手,互诉衷肠,好像告诉大家他们成了一对恋人……好个浪漫。
影子穿着新民的苗装从芦笙堂的中心奔跑出来,夸果果帽子好看,再看我一身燕窝女人的装扮大笑起来,这点疯狂他倒是十分理解…胡站长说过,若想长期关注民族民间文化,首先得变成癫子,这个癫是无比热爱的意思吧！我想…
第一次参加芦笙节,这样的盛会不单是一个节日,芦笙里奏响的凯歌十分的庄严肃穆,敬天地,感恩万物生灵,同时也祈祷苍山护佑寨子里的人民安康,乐享生活!
燕窝寨在从江的山窝窝里，那里民风简朴。
在那里，生活如茶！女人如茶！还有我那可爱的女儿茶！
文：吴琼 微信号：HYZH1307730 摄影：影子
